20131223-墨瞳

Engraved into the moonlight, is a legend fight between two swordsmen…

莫离
仗剑来去了无痕,一世纷繁,云烟眼前过
独对满月空自圆,莫离深瞳一点墨
十年光影扇中折,台上浅笑,台下眼底落
寂雷流空已成说,化入桂花伴月阖

十年光影扇中折
回忆裹挟着劲风汹涌而来,却被简单的几根扇骨驯服,在少女手中渐渐习惯上千回百转,收敛成一阵微风,几缕檀香。
阿七在酒肆前停下脚步,最初只是为了绽放在少女掌上的扇舞。
虽然圆月当头,但是江湖从来不缺孤独。

仲秋十五夜色正浓,酒肆里却不乏捧场的客人,想来自己不也是因为无圆可团才百无聊赖在街巷酒肆么,想到这里,阿七不禁对那说书为生的少女生出一丝怜悯,虽然自己身上也不过是单衫薄裤破草鞋而已。

单衫薄裤破草鞋又怎样,阿七有把剑,虽然是木的,但是丝毫不妨碍阿七说“我是个剑客”的时候露出一脸自豪的表情。
阿七刚进店门就听前面两个酒客正说到台上的少女:
“太虚崖之战。她从来只说这一出,却流为佳话。”
“不过她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下一场会在哪。”
阿七惊讶的重新打量少女,说书的哪个不希望自己有班忠实听众,这位居然随性来去,走哪算哪?
“我看她好是年少,却有如此名声?”阿七不禁道,那酒客转身正要争辩,却见问话的竟是个眉清目秀的九岁孩童,轻笑一下又转了回去。
阿七刚想说“笑什么,我可是个剑客。”一句话生生消散在喉头,因为一个柔婉而不乏气势的声音响起:
“同是中秋月圆夜,太虚崖上却是浓雾环山,乌云失月。林中唯见的,只有黔影大人的寂雷投下的冷冽剑光。”

当今剑客,谁人不知“寂雷”之名?阿七都知道,那是把剑,而且绝不是自己身上这块木头可以比的。寂雷剑身细如柳叶,近三尺的剑叶薄如蝉翼,却时时透着股凛冽,锋利坚韧,削铁如泥,可最传奇的还是它的名字,寂雷。传闻黔影大人出剑快如闪电,剑锋落下,便是无声的死亡绝响,于是传开一个“白二黔影,落雷无声”的神话。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出口却是冻结空气的冰冷:
“几尺外叫板寂雷的,是另一把杀气四溢的剑,人称‘嚣龙’。举剑的人是黔影大人的同门师兄青一,即是流空阁唯一一位掌阁只一天的阁主,苍鬼大人。”
扇身一转,抻平了躺在少女手中,此时少女的口气里隐隐透出丝骄傲:
“这‘苍鬼’、‘黔影’便是阁里送的绰号,道是白大人剑法清冽潇洒,走剑干净清逸,了然无痕;青大人的剑气却时时透着几分暴戾,剑招更是诡诈毒辣。”
扇身猛地收起向前一点,少女轻扬嘴角:

“这位看官您问的好,这流空阁是个什么地方?城西玄武街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别看这楼小,流水却是不小,买命卖命的熙攘来往;伶人歌姬笙笙夜舞;也不乏些纯属好奇现胆的无聊人士混迹其中。不过怎样的人,进了流空阁的门,掌柜也必拱手相迎一下道声久仰。眼见的都难相信这位身形单薄面色和蔼的好好掌柜就是流空阁第七任阁主,镂烛大人。

“这位镂掌柜,便是青、白二位大人的师父,青一、白二的名字也是他给的,看来起名这事上他老人家是没用什么心思,估计要是再收养几个孩子也是打算朱三、玄四的叫下去的。”

台下响起零醒几声轻笑,阿七却笑不出来,想想义父连这心思都没用,干脆就按数字叫了,不过他们都是被养来偷东西的,人多嘛,起名字自然也就费劲些。

“不过镂烛大人的心思谁又说的准呢?他一生无妻无子,却收留了两个弃儿,如师如父,十年一日。突然这天他又指命白大人为流空阁继任阁主,然后行踪全无的消失于江湖。不过这些都没他的‘三不杀’来的出人意料。各位看官都知道,流空阁从来有两句铁律,那便是‘老弱不碰,妇孺不杀’,到了他老人家这里成了‘一不杀老弱妇孺;二不杀行侠仗义;三不杀清正廉洁’,好好的一个杀手楼,行起事来比官府都大义凛然。”

台下的人又笑起来,看来这流空阁的名声还真是不坏。阿七没听说过流空阁,但对阿七来说用剑的人那就是剑客,阿七就亲眼见过一个剑客。

那天阿七又没偷东西,挨了顿打后被义父拿根绳子拴在马厩里,阿七解开绳索刚跑出院子,就见义父拎了跟棍子追了上来,阿七拔脚就跑,不想转身就撞上一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就在阿七一愣神的当儿,义父已经气势汹汹的走近,老人低头看看阿七,侧一步挡在了他前面,这简直就是挑衅嘛,眼看着义父的棍子举了起来阿七大叫一声“快跑”,没想到老人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剑,扬手,棍子和手便应声落在地上,然后就是义父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偷鸡摸狗的勾当自己干干就算了,别难为孩子。”老人淡淡道。

“您是剑客么?”阿七拉住抬脚欲走的老人,
“就算是吧。”愣了愣,老人笑道,好像这句话是个笑话。
“您能收我为徒么?”阿七不依不饶,
“……有缘再说吧。”老人如是说……

……

“……谁也不知道当夜发生了何事。只是第二天那轿子差点冲进流空阁,那官儿跌跌撞撞的跌下来,扑在相迎的镂掌柜脚下连连道歉,说已送还了人家女儿,还带来了几车金玉美器请掌柜笑纳。掌柜笑说受不起,那官儿更是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后来掌柜着人送去了那人家说权当嫁妆,那官儿才灰溜溜的钻回轿子逃离了玄武街。”

“好!”、“好!”、“大快人心!”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打断了阿七的走神,少女摇扇微笑。

“就是这么一个流空阁,在镂烛掌柜走后由青、白二位大人坐镇更是一本正经的风生水起,一时间百姓是交口称赞,可仿佛就是一瞬,一切便戛然湮没在三年前的中秋,太虚崖。”

少女的语气忽然多了些许肃然,让阿七有些紧张的期待。

“俗话说,高手过招,诚如对弈,那便是在停不在走。苍鬼拔出剑来已有一烛香了,黔影却依然昂首站着,不曾一动,剑锋垂在身侧,静如听风。苍鬼也压下气息,只是横在胸前的嚣龙不时轻扬剑峰,似是被空气中犬牙交错的杀气撩的有些蠢蠢欲动。”

少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带了魔力,拽着阿七的心一起向下,像是要沉入水底,压力让胸腔沉沉的满足,又无尽的渴望。
“两人两剑,静默,对峙。

“只有一道黑影在动,缓缓漫过苍鬼脚下,像是凭空而来一片水渍,无声无息的向黔影氤氲而去。那是圆月被乌云啃食而过的残渣化成,一寸一寸侵蚀而来,遇土而散,遇木而攀,势不可挡又不急不缓的,滑上黔影大人的靴尖——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嚣龙在空中划个半圆,苍鬼的脚步已经移至黔影身前,明暗之界上嚣龙轻舔上逃跑中的月光,剑锋一闪从右下一招巨龙腾空斜挑而上,黔影身形一侧寂雷顺势贴上嚣龙,撩开了扑面而来的剑气,二人都向后凌开数丈,两双脚尖刚点地止住退势,一对利刃已裹挟着杀气向前猛扑而来,眼看着要没入黔影大人衣襟的剑尖一个饿虎扑食的一刺无力的失重在空气中让苍鬼无限窝火,他猛地抬头,只来得及扬起嚣龙硬生生接下劈面而来的一道剑光,可是黔影大人才不打算让自己的宝贝寂雷和这样行招鬼祟的剑同归于尽,这样说来真是有些委屈嚣龙,那边只听‘铮’的一声,劈下的剑已然收住落雷一般的迅猛阵势,尽管如此,这一剑的力道也是不小,苍鬼震得连退数步,却快不过裂风而来的剑气,当下只听‘噗’的一声——

“两人两剑,再次静默。只是这次,一个站着,一个倒着。
“岿然不动的身影在探出乌云的月光中再次漆黑成太虚崖亘古剪影的一笔淡墨,二人从此行踪成谜,消失江湖。”

抚尺一落,酒肆也一下喧嚷起来,少女下台,停在一位一袭白衣的男子身旁,男子抬头,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少女也报以一笑,坐下来淡淡然说着些什么,眉眼间写满了涉世未深的单纯幸福,男子有时点头,轻笑出声,更多时候就只是微笑着望她,仿佛听的其实是回荡在她酒窝间的盈盈笑意……

“姑娘讲的真好。”少女停下话语转眼望着阿七,浅浅一笑:“承蒙夸奖,不胜荣幸。”这个郑重的回答反而让阿七有些手足无措,他歪着脑袋想想,又问:“你为什么从不讲别的故事?”少女眼中滑过一道光,那里面有甜蜜又有悲伤,阿七看不懂,呆呆望着她,对面的男子并不做声,只是浅浅嘬着桂花酒,眼底空荡荡。

“我现在就正在讲别的故事,想听么?”少女扬起嘴角,笑容带上一抹顽皮的邪气。
“当然。”阿七不假思索道
“那是十三年前的中秋,落樱山脚……”少女的声音低低缓缓,好像出口便展成画卷,酒肆也化作一阵淡雾,只剩少女的低吟,讲给阿七,又仿佛讲给自己……

莫离深瞳一点墨

身旁的灌木一阵细响,他已一跃而起,手中的剑正搭在对方颈上,可下一秒他眼中的杀意便被慌乱代替,因为剑下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而且显然是被自己吓到了,只见那两道淡眉慢慢蹙起,眼睛里便蓄起满满一汪水,颤颤的打转,然后——

“哇——”爆发的哭声因为捂在嘴上的手生生咽下,然后化成一个大大的满意的笑脸,因为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油纸包着的闻起来都香的东西。

庆幸着早上三娘把月饼塞进自己怀里时一时手懒没有扔掉,他长出一口气退两步再次靠着树坐下,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注意腹部传来的阵阵钝痛,自己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杀手过什么中秋啊。当时觉得无比逻辑的想法现在正被眼前的小人儿几下撕成碎片,露出里面香软脆弱的本质。胡思乱想着,眼睛自动聚焦起来,因为女孩捧着月饼并没有吃,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手,他低头看去,捂着伤口的指间正渗出些许殷虹,正想着要作何解释,女孩已经手脚并用的爬过来:“你也饿了么?那我们分吧。”

鬼使神差的,他接受了这半个月饼的好意。
后来他经常想起这幅画面,已经想不起腹部的痛感,想不起为什么吃了月饼,想不起怎么就把女孩带回了流空阁。只是想——
桂花原来这么香啊……

进门师父正在池边赏鱼,背着手留了句“那以后就由你照顾她”便回房了。她抬头怯怯的看他,他摇摇头想说点什么让她宽心,就听见三娘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和她大嗓门的一句“呦,这是受伤啦?快让我瞧瞧!”突然看见他腿旁边冒出来的小脑袋三娘一下细声细语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啊?”…

下一秒她就扑进了三娘怀里。
后来流空阁除了一个风风火火的沈三娘,又多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墨瞳。
再后来,师父突然就把掌阁令传给了自己。
他知道,其实瞳儿会难过。
有时她会说“凶凶的镂爷爷怎么还不回来?”
有时她会说“下个中秋白先生能和瞳儿分月饼么?”
有时她会说“寻常百姓的日子真无聊,白先生什么时候教瞳儿使剑?”
每当此时,他总是无言。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流空阁需要自己。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其实他不想让她也过上杀手的生活。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其实他知道,她想要的日子是什么样。
于是他总是揽她入怀,无言。然后她就会扬扬嘴角看着他笑,说那就下下个中秋吧。
于是一如既往。
于是瞳儿笑着扑进他怀里时他也笑,假装没发现窗口她担忧的眺望;
于是他回来会先去药房处理伤口然后再绕到前门等她风风火火的扑进自己怀里;
于是他在出门时会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说“乖乖等我回来”……

寂雷流空已成说
“好一句‘浓雾环山,乌云失月’,”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苍老却气势不凡,阿七这才发现酒肆中就剩下了自己这一桌,还有墙角的一桌独坐着一位老者,看来那便是说话之人了。
“我看乌云失月又何妨?倒是恋恋红尘惹人忙。”老人翘翘胡子呵呵一笑,端起酒壶走过来,看着白衣男子的目光里却全无笑意,倒有几分严厉。男子也不抬头,兀自喝着桂花酒。
少女惊讶的叫声:“镂爷爷——”便戛然停住,因为旁边的阿七也大叫了一声:“师父!”
老人看着少女,眼神关怀,带着询问。少女蹙起眉,仿佛又成了那个要放声大哭的孩子。
“太虚崖之战,还有另一个版本。”声音轻轻颤,男子握住她的手,清澈的眼神透出疑惑。少女冲他摇头笑笑,然后站起来,向老人道:“今天的局,单为您摆。”
抚尺一下,少女的语气已经恢复平静。
“其实那天,太虚崖上还有第三个人。就是墨瞳。
“其实那天,他们只过了一招……”
……

“你命也真硬,八十虎贲卫都没能取下,不过我看你也伤的不轻啊。”剑就搭在墨瞳颈上,青站在太虚崖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扶着树调整呼吸的白,一袭白衣现在满是血污,有的已经泛黑,有的还鲜红。

“虽然你能回来却是在我意料之外,多亏带了她出来以防万一,不过与其让你死在乱剑之下,确实不如让我亲手了结你。”仿佛没听到这居高临下的嘲弄,白并不搭话,只是轻轻挪动脚步;

“你知道,你并不适合当阁主,杀手就是杀手,流空阁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可以放心的,这次官府剿灭失败流空阁将得到一段时间的安宁,我也会带它回到自己的轨迹。”青和着白的步子挪动,小心不让他接近自己;

“现在,乖乖把掌阁令交出来,”青的声音升起阴冷的杀意:“然后我就送你去那个世——”话未说完,白大人已经拔剑,同时抛了个令牌样的东西在空中,眼看着寂雷便要将其劈成两半,青丢开墨瞳,一步抢上去,大叫一声‘你疯了吗!’,同时白大人的身影却已出现在墨瞳身边,抱她向后跃出几米,留下一句一如既往的——

“乖乖等我回来。”
待看清令牌上沾血的一个“虎”字,青恼羞成怒的吼一声,转身就看到了白大人昂然不动的身影,剑峰垂在身侧,月光踩在他脚下。
少女的声音急促起来,带着隐隐的哭腔: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嚣龙在空中划个半圆,青的脚步已经移至白身前,明暗分界线上嚣龙轻舔上逃跑中的月光剑锋一闪从右下一招巨龙腾空毫无迟疑的斜挑而上,白身子一侧,寂雷顺势贴上嚣龙滑过,撩开扑面而来的剑气,可是——

“青的嘴角挑起一抹暗笑,收在胸前的左脚一记后踢,白抬手格开,胸口却暴露在青已转回的剑尖之下——这时青的笑却凝固在嘴角,因为眼前这个人明明躲不开这剑了,却面露微笑,淡淡的目光甚至都没落在自己的剑上,他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瞳儿脸上滑下的两串泪珠。

“剑锋刺透胸口的时候其实没多大阻力,转眼剑格已传来沉沉的触感,身体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青下意识的想要拔剑,却发现手腕已被牢牢的握住,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白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藏龙,却要生生接下这一剑

“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赢不了,那么不输就好;
“原来他一开始就打算挪到山边;
“原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

“不容他多想,白的脚尖一点,势不可挡的拉着他向后凌起,时间定格——至少青希望如此,短短一瞬拉成细长的一片,青听着恐惧的作用下自己不均匀的呼吸,头脑一片空白,空气仿佛也在时间的拉长中稀薄成刃,割的喉咙生疼,让他的歇斯底里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把可怜的希望寄托在右拳上疯狂又无力的打出去,然而只是意料之中的勉强触到了白大人接拳的掌心,因为他们两个都在向太虚崖底以这一拳无法企及的加速度坠落……”

老者闭目,叹口气。
“跟我回家吧。”这一刻,话语里再无气势,只有无限的苍老。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哪里都一样。”
“那你呢?”
“只要有他在,哪里都一样。”
老者点点头不再言语。男子目光清澈,望着少女,后者一口饮下杯中的桂花酒,向老者略略欠身,似是有话要说,老者摆摆手,翘翘胡子呵呵一笑:“也好也好。”
于是少女重重点头,然后拉起男子的手扬起嘴角:“白,我们走吧。”男子“嗯”一声起身,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
“师父,这是他落下的么?”阿七拿起男子座位上的一块玉佩,抬脚就要追人,可哪里还找的到人影?
“罢了,有缘再说吧。”老人叹一声,落在满月上的目光里浮起一抹笑意……
……

化入桂花伴月阖
“朱三大人!您又躲哪里去啦?”听着侍女着急的呼唤阿七习惯性的扬扬嘴角,并不动弹。
“其实我就在屋顶上,可是从来都没人找到过我真是奇怪。”把玩着玉佩的阿七懒洋洋的躺在屋顶,百无聊赖。
他在等三娘的桂花月饼出炉的味道。
师父宣布自己为阁主时,阿七才知道那男子落下的玉佩就是掌阁令。阿七好歹也在阁里住了十年了,可是却总有新的“惊喜”。
比如掌阁令。
比如传了掌阁令之后师父的消失。
也许比如,哪天再见到那少女和白衣男子?
也许不见更好吧,想着他们随性来去,少女眉眼间写满了涉世未深的单纯幸福,于是男子便轻轻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莺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着阿七把玩着玉佩出神,偷偷笑着,等他闻到桂花月饼的香味跑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叫他。
桂花原来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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